“软实力”理论奠基人约瑟夫·奈逝世，曾称“特朗普不懂软实力”
作者：高雅
据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消息，哈佛大学教授、“软实力”理论创始人、现代国际关系构建者约瑟夫·奈(Joseph S. Nye Jr.)于6日去世，享年88岁。
约瑟夫·奈最著名的学术贡献之一是与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基欧汉(Robert Keohane)共同提出新自由主义理论。上世纪80年代，他还提出了“软实力”(Soft Power)这一概念，用于描述国家在国际舞台上的非军事影响力。
美国前国务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发文缅怀称：“他的一生堪称精彩。鲜有人能像他一样为我们的思想财富、对世界的理解以及美国在世界上的地位作出如此巨大的贡献。他是我以及许多人的朋友和导师。”
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全球卫生高级研究员、美国西东大学外交与国际关系学院教授黄严忠向第一财经记者追忆道，约瑟夫·奈在上世纪80年代末提出“软实力”理论体系，这一学术思想深刻影响了包括他在内的众多学者。
学术和政策成就
约瑟夫·奈于1937年出生，成长于新泽西州一个小镇。他在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学士学位，随后作为罗德学者在牛津大学学习，之后前往哈佛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他于1964年获得博士学位，并加入哈佛教职，此后在哈佛任教60年。
1989年至1993年，约瑟夫·奈领导哈佛大学智库贝尔弗中心，针对冷战后苏联解体导致核武器管控松懈的威胁进行了开创性研究，直接影响了美国防止“失控核武器”危险的政策。1995年至2004年，他担任肯尼迪政府学院院长，在此期间，该学院教职员工人数增加超40%，并新增了五个研究中心。
在国际关系领域，上世纪70年代，约瑟夫·奈试图解释跨国公司、跨国社会运动和国际组织等新力量在全球政治中的日益加深的影响。他在1977年与基欧汉合著的《权力与相互依存：转型中的世界政治》中提出了“相互依存的政治分析”。这本书常被视为新自由主义的奠基之作。约瑟夫·奈主张，国家间的经济联系可能会紧密到军事力量不再是彼此间最重要的因素。
到上世纪80年代末，约瑟夫·奈提出了自己最著名的“软实力”理论。他在《注定领导：美国权力性质的变迁》一书中称，软实力的核心是“如果你能让他人想要你想要的，你就能节省棍棒和胡萝卜”。
黄严忠解释称，软实力是指通过吸引而非强迫或贿赂，让他人自愿跟随的能力，有点像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不令而行”。
“2004-2005年，我在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SIS)做访问学者时也开始思考这个概念。当时正值中国文化软实力崛起的时期，电影《卧虎藏龙》《英雄》获得全球影响力，但当时学术界还没有系统分析中国软实力的文章。于是，2006年，我与CSIS的同事季北慈(Bates Gill，后为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所长)合写了一篇关于中国软实力的文章，发表在CSIS的《生存》(Survival)杂志上。”黄严忠称，在CSIS为此举办的研讨会上，约瑟夫·奈“特地来参加，语多嘉许”。
作为约瑟夫·奈的一生挚友，肯尼迪政府学院创始院长埃利森(Graham Allison)称，约瑟夫·奈最为自豪的是他通过双重途径为阻止核战争作出的贡献：既以学者身份担任“避免核战争”项目联合主席进行智力输出，又以官员角色在卡特和克林顿政府中付诸实践行动。
在实践方面，约瑟夫·奈在卡特政府时期被任命负责政府核不扩散工作，并在克林顿政府被任命为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主席和国防部助理部长，负责制定美国与全球的安全关系战略以及核武器扩散政策。
布什政府白宫亚洲高级顾问丹尼斯·威尔德(Dennis Wilder)称，约瑟夫·奈“最大的特点是他是一位完美的学者，能够进行高度理论化的国际关系思考，然后将其转化为政策”。
“特朗普不理解软实力”
直至去世前不久，约瑟夫·奈仍在积极评论国际事务。
3月，约瑟夫·奈在两篇不同的评论文章中都强调：“特朗普不理解软实力。”他称，特朗普过于关注“搭便车”问题，“忘了开车对美国利益有益”。
“他在纽约房地产的背景使他对权力的理解局限于胁迫和交易。否则如何解释他对丹麦关于格陵兰岛的霸凌、对巴拿马的威胁激怒拉美、削弱北约，更不用说拆解肯尼迪创立的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这些都损害了美国的软实力。”他解释说。
约瑟夫·奈写道：“在亿万富翁埃隆·马斯克的帮助下，特朗普不断削弱民主规范、破坏制度架构，并强化其支持者所谓的单一行政总统权力……如果这些趋势持续，将削弱美国软实力。”
在当前时期，软实力是否不再重要？
约瑟夫·奈否认了这一点，他写道：“即使在短期内，软实力也很重要。如果你对他人有吸引力，你就可以节省胡萝卜和棍棒。如果盟友认为你是友善且可信的，他们更容易被说服并跟随你的领导。如果他们认为你是一个不可靠的霸凌者，他们更可能拖延脚步，并在可能时减少相互依存。”
黄严忠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特朗普的政策确实对美国软实力造成了显著损害。他不仅疏远了盟友，甚至让盟友产生离心倾向，这无疑削弱了美国的吸引力。
黄严忠补充称，与硬实力不同，软实力更像是一种流动性的资产，变化很快，受主观认知影响较大。“此前，美国在东南亚被视为最受信任的国家之一。但自从美国支持以色列在加沙的行动后，东南亚一些国家因此对美国的信任降低。”他说。
